秦镌_【世界倾怀】

我是小秦,是个文手。
有趣灵魂比比皆是,能遇见我万里挑一。
幸会。

现世平安京·默密录(2)【预告】

【本来还有更多】
【风水轮流转,轮到我没保存然后……】
【惨案】
【重写中】

  从大天狗的话里,我逐渐明白了当初小白说“妖怪不会逃到我们没有经历过的时空中去”的意思。即是,自我们出生之日起,到我抽出那一张现世召唤符阴界之门洞开百鬼逃散,经历的所有时空都有散落妖怪的踪迹。这其中最早的,甚至可能已经在现世滞留了将近20年。
  
  大天狗没说他究竟在现世待了多久,我只能凭博雅初二暑假与他相识去推测至少已有4-5年。
  
  日本文化中,妖与神的界限并不分明。他是恶妖,生于人的怨念,人心中的敬与畏、崇与憎是他的力量之源;他也是山神,与山野天生的亲近,日升月沉、晴岚霜雾,氤氲在他的血脉和呼吸。于是当他于此世睁开眼睛,张开双翼自云端俯瞰凡尘,席卷大地的万里长风告诉他,不一样了,什么都不一样了。
  
  风是浑浊的,从未闻过的呛人的味道和浓浓的灰尘让他皱眉;风里有人的说话声,从未听过却意外能听得懂的语言,还有他形容不出的噪声;人间高楼林立,他认不出这是何方的建筑形式,只能从牌匾上的字确定此地是唐国。可地上没有辕马,没有刀剑,凡人衣着古怪却轻便,生活种种与他所知的唐国迥然不同。人类涉足的区域太广太大,他甚至找不到一处了无人迹的山林供他整理纷乱的思绪。
  
  他所熟知的天下离他太远,想要助其完成大义的那位大人与追求大义路上的战友离他太远,可被高楼阻隔、满是喧嚣的尘风载不动他的双翼,无法携他跨越山海、飞渡重洋。
  
  没有供奉他的神社,没有需要他庇护的土地,没有敬他畏他的庶民,连知晓他存在的人也是少的,他甚至无法自如调动妖力去感知风的气息,索性收去法相隐遁身形随风飘游,寻了个偏远僻静地的深山小庙落脚。朝夕饮露,日餐香火,听晨钟暮鼓佛号谵谵,入夜便入人世观瞧,一点点知晓了此世上的一切。
  
  人世已是另一个人世,天下已是另一番天下。平安京遥隔万里,已过千年。此世灵气混沌,妖气稀薄,属于妖的夜晚被人类的灯光侵扰如同白昼,人类不敬神明却仍向神明索求愿偿,妖和神都没有了栖身之所。
  
  即使是他也不由得迷惘惆怅。
  
  前路何在?
  
  大义何在?
  
  他躺在废弃的古城楼上看月亮,他想月亮见证了很多事,平安京的,唐国的;从前的,现在的。他是生于月下的大妖名妖,可月亮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他,一五一十地告诉他,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。
  
  他发呆了很久,直到他听见断断续续的笛声。
  
  声音尖哑,显然是所用竹笛质地粗劣所致;气息不匀,平板单一完全没有技巧可言,曲调也是鄙陋的。以前他会招一阵旋风把这糟蹋风雅的家伙挂悬崖上,可他现下心情低落,着实生不起气来。
  
  他静静听了一会,解下腰间的筱笛,将那调子按自己的喜好改了改,吹了起来。
  
  悠远清亮的笛声自唇间滑出。
  
  另一个的笛声顿时停了。
  
  他只是自顾自地吹下去。
  
  那一个笛声再度响起,竟是在按着他的调子,磕磕碰碰地模仿他。
    
  勇气可嘉。
  
  他静静地听那人的笛声断在像是想不起他是怎么吹的地方来,然后自己接续下去。
  
  这边停歇那边即响起。
  
  明明只是能够把曲子吹连贯的水平,却敢与他的笛声唱和。
  
  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倒是熟悉得很。
    
  有趣。
  
  他听对方一曲终了,双唇复又贴上笛孔,将那曲子纠正般又吹一遍。
  
  对方心领神会地跟上来。
  
  停顿、转折、收放竟隐隐有他的影子。
  
  偷艺得倒是快。
  
  如是再三。
  
  更深露重。
  
  脚步声向这边过来。
  
  笛声未歇。
  
  是个少年。
  
  果然。
  
  城门楼不高,从地面上却也看不到顶上的人。那少年在城楼下停下来,听他最后一个音消溶在月光里,喊到:
  
  “好厉害,这样子吹的比原曲好听非常多,哎,你,可不可以教我?”
  
  他看见那小鬼在底下抻长脖子、还试图跳起来向上面看,不由哑然失笑。
  
  这人类的小鬼可知自己是在向谁讨教啊。
  
  稍微玩玩吧(少し遊んでやろ)。
  
  他这么想着,化成比那小鬼略大些的人类少年模样,将身子探出去问道:
  
  “凭什么呀?”  
  
  “你大不了我多少,不要这么高冷嘛朋友。”
  
  那少年转到了城楼半坍塌的背面,攀着墙砖手脚并用地向上爬;他枕着胳膊向后一躺,听身后砖石被踩压滑落哗啦响动,朗声问:
  
  “我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?”
  
  “现在不就是了吗。”
  
  少年终于爬到了顶,双臂固定在平坦的青砖上喘了两口气:
  
  “学同一种乐器,在同一个地方练习然后聊天,这就是朋友啊。”
  
  少年说着胳膊一撑站上楼顶,向他走来;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,拍拍手上的灰转过身去:
  
  “你这朋友交得也太随便了些。”
  
  脚下一踮身子便向后倒,直直跌落下去。
  
  少年大惊失色地跑过来,却看见他好端端地站在底下,抱着胳膊抬着头,一脸戏谑地看自己笑话。
  
  少年愣住了。
  
  “噗。”
  
  他笑出声来,少年表情一下变得异彩纷呈。
  
  他看着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了。
  
  少年看着看了他一会,也笑了起来。
  
  笑完了少年身子一纵也跳下来,对他道:“差不多到时间回去了,我常来这里,下次你来的时候记得教我啊。”
  
  “喂我没答应吧?”
  
  “朋友之间切磋交流不是很正常吗。”
  
  少年向他挥挥手,头也不回:
  
  “再见!”
  
  ……真是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小鬼。
  
  交流吗。
  
  上一次与人对笛还是千年前吧?
  
  是比这更高更华美的朱雀门,笛声溶在月光里能飘散平安京的每一条街道;城门下也不是死皮赖脸的小鬼,孤傲爽直的武士会对他的笛声由衷赞叹,而后自己暗暗努力琢磨,不肯服输不肯落人后的。
  
  ……朋友。
  
  真是,久违了。  
  
  清亮的筱笛声回荡了一夜。
  
  到皓月西沉,到晨星黯淡,到东方既白。
  
  第二天晚上另一个笛声如约响起。
  
  第三天,第四天,第五天,第十天。
  
  月盈,月缺。
  
  那少年已能和上他的笛声,大天狗熟习惯吹的曲调他一首一首学的勤快,清晰可见的进步。
  
  就是那劣质竹笛粗哑尖利的音色是真不忍卒听。  
  
  他在山后苦竹林中挑了一枝,流泉洗净,以自己脱落的钢羽切削钻孔,贴在唇边一试,虽比不得自己随身多年的笛子音色明醇,好歹不至于再委屈他的耳朵。
  
  “拿着。”他把笛子向下面一抛,少年伸手接住,抬头看他。他说道:
  
  “把你原来那支撅了,用这个。”
  
  “喂你说撅就撅,30块呢!”少年道,“这我不能要,这一支这么漂亮很贵吧?我不能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。”
  
  “呵。”他从楼顶翻身下来,“没白给你。”
  
  他从少年另一只手里抽走少年本来的笛子,在他眼前晃了晃:
  
  “这个,我拿走;那个,你留着。你要是吹的不好我随时找你换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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